人道永昌

小楼听风云

历史军事

春日澄澈的阳光,倾洒在古色古香的青砖黛瓦庭院。
清新的微风,轻轻拂过陈胜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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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历史转折

人道永昌 by 小楼听风云

2023-5-11 22:08

  “李信牛逼!”
  陈胜激动的一掌拍断帅案,高声击节赞叹道!
  这一嗓子却是将帐下的季布与陈婴吓了一跳。
  牛逼是何物?
  很大么?
  陈胜大感振奋的长身而起,随手将手中的绢布扔给季布,自己负起双手兴奋不已的在帅帐之内来回踱步!
  什么叫惊喜?
  这他妈就叫他妈的惊喜!
  李信那一路兵马,在他的布局中,乃是一步闲棋!
  何谓闲棋?
  就是能否发挥出作用,不在于这枚棋子本身的,而在于后边棋路如何发展!
  在他的预设当中,那一路兵马若能发挥出去岁巨鹿之围一役中,韩信那一支兵马所发挥出的作用,他就烧高香了!
  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很难,非常非常难!
  王翦这种级别的大将,怎么可能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也正因为他知道这很艰难,他才十分罕见的没有给李信布置任何明确的作战计划,而是让他自己看着办。
  在他的想法当中,无论李信那一支兵马能不能发挥出作用,但只要有一支红衣军驻扎在司州境内,就必然会牵制住王翦极大一部分精力和兵力。
  此乃是阳谋!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李信竟然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
  陈胜十分笃定,李信定然不清楚自己这一手釜底抽薪、围魏救赵,到底有多关键、影响有多深远。
  别说此次三方会战的胜负走向,就此尘埃落定,再无争议!
  就算是整个九州大势走向,都从这一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转折!
  那可是洛邑,大周帝都、历代周天子治世之地,九州数千万平民百姓心目中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至高之地!
  五百多年!
  自平王迁都洛邑已足足五百多年!
  在当下这个无论是知识还是历史,都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的愚昧时代,五百年的光阴,哪怕是愚公移山,也足够历代周天子将一座巍峨的不周山移动到所有平民百姓心中,托起他们宛如神祗般不可有丝毫冒犯、丝毫亵渎的威严!
  至今都有极大一部分九州百姓,不知大周之前还有大商、更不知大商之前还有大夏,只当大周便是开天辟地第一朝,姬姓人自古以来便是九州天子之族……
  这种根深蒂固到几乎已经成为潜意识的既定印象,极其可怕!
  它能给病入膏肓的大周续命。
  也能令千万九州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沉默的灭亡。
  在没有打破这种既定印象之前,九州不存在“希望”这种东西,九州百姓亦不知道“希望”这种东西为何物!
  他们缺一个像鲁迅先生那样的人,来大声的质问他们:‘从来如此,那便对吗?’
  当然,若仅仅只是质问,那决计是不够的……
  还得彻底打破这个扭曲的世道,重塑!
  最好的例子,就莫过于陈胜反周了!
  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那位张楚王陈胜,大泽乡一嗓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下皆反,群起而攻秦!
  而这个时空的汉王陈胜,同样是以一嗓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宣告反周,同样是自封为王,同样是攻城掠地,同样是打得朝廷节节败退……
  但如今九州可有一人呼应汉王陈胜?
  没有!
  一个都没有!
  是汉王陈胜呐喊得还不够大声吗?
  还是汉王陈胜的手段和威名,比张楚王陈胜差了些吗?
  不是!
  都不是!
  真正的原因,是两个时空迥异的大环境下,反抗精神的天壤之别!
  在张楚王陈胜的那个时空,始皇帝灭六国一统宇内、执敲扑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六国遗民虽摄于始皇帝的威严,不敢在他活着之时明着与他抗争,但暗地里的反秦活动,却是一刻都不曾停歇过,甚至因为始皇帝的强大威压,逼着他们在暗地里越发激烈、残酷的积累力量……
  张楚王陈胜那一嗓子,与其说是号召了天下反秦义士加入到反秦的大业,倒不是说是打响了六国遗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发令枪!
  而那个时空中的张楚王陈胜,之所以历史地位会那么的高,也并非是因为他首倡亡秦……当然,这也的确很牛逼!
  但真正奠定他走进历史课本的资本,乃是第一个站出来,公开挑战王侯将相世袭统治权的合理性、合法性,并且凭着一帮戍卒,打崩了大半个煌煌大秦,令天下人第一次见识到了庶民的力量!
  也正是从张楚王陈胜开始,庶民才真正作为重要的参与者登上历史的舞台。
  在此之前,无论是夏亡商替、还是商死周继,亦或者春秋战国,都只是王公贵族阶层争夺权力的内部倾轧而已……百姓?那不是一种资源吗?而且还是那种随地可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泛滥型资源。
  而汉王陈胜这个时空,平王中兴,以州郡制与推恩令建立起中央集权王朝,统治了九州整整五百来年!
  整整五百多年里,大周都只有异族战争,而无内部倾轧!
  这是来自时间的馈赠!
  面对耸立了整整五百年都纹丝不动的庞然大物,任何人都会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慎重待之!
  自诩血脉高贵如熊完,不都只敢暗戳戳的勾结太平道,寄望于宗教的魔法能打败王权的魔法么?
  在这样黑暗、沉闷、密不透风的大环境下,汉王陈胜就算是喊破喉咙,也决不可能达成张楚王陈胜那种一呼百应,天下群起而攻秦的成就!
  但世间从来就没有天衣无缝的堡垒。
  人心中的堡垒也一样!
  洛邑,就是大周最致命的要害。
  没有之一。
  且因为周幽王时代,大周帝都“镐京”曾被犬戎攻破,周平王迁都洛邑才得以延续周朝统治的过往,攻打洛邑还具备百分之百出暴击的稀缺属性!
  致命要害+百分之百暴击,就算一击打不死周王朝,也绝对能将其打得半死不活、生不如死!
  这一点,作为当今天下两大义军首领的陈胜与张家父子,心头都跟明镜儿一样。
  只可惜。
  洛邑的确是大周最致命的要害没错,但同时也是大周最强的一座堡垒!
  同样没有之一!
  太平道打过,没打进去!
  就前年太平道动员冀、青、徐、扬四州太平道分支,发动百万黄巾军,最终却连司州都没能打进去,更别提打什么洛邑了。
  当然,那一战太平道会功败垂成,陈胜是必然要负一部分责任的。
  要不是他打沉了屠睢那十五万扬州黄巾军,说不定那一战太平道就直入京畿腹地,一战就掘了大周的根了!
  但这事儿的确也不能怪陈胜,谁让屠睢放着这么多条路不走,偏偏要走陈县呢?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泪两行……
  陈胜原本也是有机会兵临洛邑的!
  就去岁年底,他打崩了章邯之后,就曾派李信派兵北上包围管城,兵指京畿腹地!
  只可惜,最终他也还没敢真打禁军,草草的收到了周王朝一笔保护费,就撤兵了。
  因为那时候汉廷初立,力量虽然不弱,但也仅仅只足够在周王朝与太平道两败俱伤之际,勉强自保。
  那个时候若是逼急了周王朝,他们是真有能力拉着初生的汉廷,一起下地狱的!
  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去年陈胜怕周王朝拉着他汉廷同归于尽!
  现在,他可不怕了!
  再说,周王朝都派三十万禁军来讨伐他了,怕有用吗?
  只要这一次打进洛邑,摧毁周王朝套在所有九州百姓身上的精神枷锁……
  他就能重现天下皆反,群起而攻周的历史时刻!
  九州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之大变!
  李信之名,也必将因为此事而名垂千古!
  殷商是如何灭大夏的,已不可考证。
  但西周灭殷商,却是武王姬发亲自领兵冲进朝歌城!
  李信,或将是后世有确切史料以来,第一个领兵攻入一朝帝都的将军!
  名留青史,近在咫尺!
  ……
  ‘人生,真是精彩啊!’
  陈胜捋清楚李信兵临洛邑的深远影响,以及可能会引发的诸多连锁反应之后,心下百感交集的长叹了一声。
  这或许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抱了那么大期待的任嚣,宁可死也不愿入他帐下为将。
  而他没抱太大期望的李信,却一下子给了他这么大惊喜!
  果真是人生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人生的不确定性!
  真他奶奶的刺激!
  “传我命令!”
  陈胜止住脚步,按剑斗志昂扬的高声呼喝道。
  数名背负令旗的传令兵应声快步行入帅帐,抱拳躬身:“标下听令!”
  陈胜:“三军造饭、饱食一餐,落日前全线出击,目标封丘,不破不还!”
  众传令兵整齐躬身:“唯!”
  陈胜目送他们转身奔出帅帐,只觉胸中一口恶气猛然消散了一大半。
  他眯起双眼,冷笑着尽情宣泄着自己心头的舒爽感:“老子不想你们来的时候,你们非要来!”
  “现在不脱几层皮,谁他妈都别想走!”
  他料定,对面的王翦定然也已收到洛邑受袭的急报,以及朝中令他即刻退兵、回援洛邑的军令,搞不好,还会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一通,质问他是如同统兵与他们汉廷作战的,连红衣军都摸到帝都外了都没发现……
  一想到这样的画面,陈胜就暗爽得如同三伏天喝下了一大杯带冰碴子的大绿棒子一样,酣畅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是往外吐热气!
  他不用去思考王翦会不会退兵的问题。
  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他王翦,甚至是魏王姬烈所能左右的事情!
  洛邑城内又不止是只有他们姬姓人,还有那么多的王公大臣以及家眷呢。
  那么多人一起发力,王翦与姬烈谁顶得住这个压力?
  王翦大老远来一趟,连口他汉廷的热茶都没喝上。
  陈胜作为东道主,自然得尽力留一留客……
  且不说这边拉扯住王翦的主力,那边的李信部就机会尽情发挥天性。
  单单是王翦不计后果的强行退兵,他扑上去必能从那二十万禁军身上撕下一大块血肉,他就绝不可能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季布听令!”
  陈胜命令连贯,未作丝毫停歇。
  然而他话音落下之后,却无人回应他。
  他疑惑的看过去,才发现季布与陈婴二人都是一脸怀疑人生的痴呆模样。
  很显然,他们也都被这个消息震撼了他们一整年!
  陈胜拔高了音量:“季布听令!”
  季布与陈婴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抱拳道:“末将在!”
  陈胜:“即刻接管五师、六师的指挥系统,由你全权负责此次对王翦军的围追堵截!”
  季布双眼一亮,面露跃跃欲试之意,正要一口应下,就又听到陈胜说道:“我会全程旁观你的指挥,确保你不会被王翦反制……这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多用点心,也多用点脑子!”
  季布闻言,哪能不知陈胜这是有意栽培自己,当下心头既大觉感动,又振奋不已,不顾甲胄在身,强行一揖到底:“末将誓死不令大王失望!”
  陈胜不置可否,目光落到一旁面色如常的陈婴身上:“陈婴听令!”
  陈婴身躯一紧,抱拳低喝道:“末将在!”
  陈胜:“持我手令,即刻赶赴杞县接管十万新军,再回陈留为季布压阵!”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交与陈婴。
  陈婴本能的接过令牌,躬身领命,看着掌中令牌的目光却十分的疑惑。
  新军?
  哪来的新军?
  不只陈婴,季步看向陈婴掌中这块令牌的目光,也很是疑惑。
  他们作为王廷高级将领,对王廷武事自都十分上心、也很是了解,但在他们的印象中,新军就是指蒙恬麾下的第二军,可第二军如今也拆分成了三支,在各地作战,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在北上支援他们与王翦作战,还是十万!
  陈胜注意到了二人脸上的疑惑之色,但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说了一句“待你抵达之后便知”,便不在多言了!
  此时他的心思,早就已经飞到一千多里外的洛邑了!
  但眼下,他还必须要在王翦阵前露一面,然后才能去洛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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