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过往

　　清风徐徐，枫叶飘零，只见那枯黄的叶片打着旋慢慢落下，直到被一只小手接住。
　　将其枫叶放在面前嗅了嗅，那是独属于植物的味道。
　　或许是太久未曾回归森林，那人头顶的兽耳忍不住微微颤抖。
　　“偶像给我签个名吧。”
　　枫之妖精拿着纸笔飞在一旁，满脸渴望的望着小灰灰。
　　后者闻言放开手中枫叶，很是无奈的回头看来：“不是已经给你了嘛。”
　　“哎呀，这个是我帮我663号妹妹要的。”枫之妖精表示自己妹妹有点多，签名必须得多整点。
　　可实际上却是，这货看中了小灰灰的影响力，想要多弄点签名然后当二道贩子挣钱。
　　毕竟只有这样，她才能有钱在游戏世界氪金不是。
　　面对死皮赖脸的枫之妖精，小灰灰没有办法只能拿过纸笔再次签名。
　　只是当他刚把签名给枫之妖精，后者又从背后掏出了本一拳厚的笔记本。
　　“我看你也无聊，不如……”
　　“等等，有人来了。”不等枫之妖精把话说完，小灰灰连忙戴上兜帽把兽耳遮住，橙色的眸子快速瞄向南方。
　　在小灰灰和妖精的注视下，远处忽然走来一大一小两位少女。
　　“露易丝？”
　　“呀，是小灰灰嘛。”
　　看到小灰灰的第一眼时，露易丝就急忙跑了过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两人在游戏世界里可是队友，虽然这是第一次现实面基，但某种意义上来讲。
　　这两人算是老朋友了。
　　老友相见，那自然是要亲近一下的，露易丝抱着小灰灰后急忙开口：“你帮我签个名吧。”
　　小灰灰：“……”
　　看着已经掏出纸笔的露易丝，小灰灰能怎么办只能再次被迫营业了。
　　远处的菲儿见对方是位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自然而然的对其放下了戒心。
　　迈步来到小灰灰面前，菲儿伸出手主动打起招呼道：“你好，我是露易丝的……朋友。”
　　看着眼前这位大美人，小灰灰伸手与其相握：“你好，我是小灰灰。”
　　没想到菲儿竟然还在隐藏身份，对此露易丝的心情就不咋美妙了。
　　也没啥心思再叙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还是趁早把小灰灰送去大龙农场比较好。
　　和55号妖精告别，带着小灰灰露易丝前往了皇城。
　　在旁的菲儿见状也连忙跟上，她猜到了妹妹的心情不好，对此她也没啥办法。
　　路上也只能少说话，以免露易丝误会自己想要打探情报什么的。
　　三人就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下出发了，姐妹俩的小心思搞得小灰灰莫名其妙。
　　不过他也猜到了些什么，在如此尴尬的气氛下，小灰灰摘下背后的吉他开始边走边弹。
　　毫不谦虚的说，这么长时间下来，小灰灰的音乐功底越加深厚了，很是轻易的就将姐妹二人的糟糕心情缓解。
　　弹到情深处，小灰灰不由哼唱道：“我是如此相信，在背后支撑的是你，一直与我并肩而行，仰望等太阳升起，听见鸟群回来的声音~为我守候的人是你，给我坚定的信心……”
　　以至大路，小灰灰的边走边唱，歌声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他们下意识的被歌声吸引开始跟随。
　　等一曲唱罢，菲儿才缓缓的从歌声中回过神来。
　　“真好听，不愧是传奇偶像呢，无论是乐器还是这首歌，都是我以前从未见识过的。”
　　面对菲儿的夸奖，小灰灰将吉他放在背后谦虚道：“这是老板教我的，听说是周杰伦大师的歌《我是如此相信》”
　　正当菲儿还想问问对方还有什么歌的时候，他们的背后忽然传来呼喊声。
　　“再来一首吧。”
　　“小姑娘唱的真好，再来一首吧。”
　　因为刚才听歌太忘我，让菲儿和露易丝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身后已经跟着了一大波人。
　　小灰灰没想到自己刚到皇城附近就吸引来了这么多人，连忙表示：“那个，我还有事，以后会有机会的。”
　　害怕再被纠缠，小灰灰说完话后直接选择跑路。
　　姐妹二人见状也开始跟着跑路。
　　三人加速，终于在下午时分赶到了皇城南大门。
　　望着那已经大排长龙的入城队伍，小灰灰不由担心道：“不会要等晚上才会进城吧……”
　　菲儿听到这话表示不用，只见她带着妹妹和小灰灰直接就找到了城门守卫。
　　而城门守卫自然是认识帝国第一骑士的，连忙就放三人进城。
　　使用特权进城，三人可谓是畅通无阻，有菲儿在，那些守卫也不敢盘问什么。
　　只是……
　　眼看就要走出甬道，姐妹二人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眼看就要进入城内，小灰灰遗憾不解的看向两人，不懂他们为何要停下来。
　　而此时的露易丝紧张到了极点，甚至已经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菲儿走到俩人身前，用身体挡住小灰灰和露易丝后，对远处带着黄金面具的男人轻声问安：“贵安……大人。”
　　莫格出乎预料的平静，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着急询问有关烈马平原战争的事。
　　他的视线始终都放在了小灰灰身上。
　　后者注意到了莫格的视线，不由悄悄问向露易丝：“这人你们认识吗？”
　　不等露易丝作答，莫格就直言表示：“回来就好，各位不如去我那里坐坐吧，顺便帮你们接风洗尘。”
　　露易丝思考着该怎么才能躲过一劫，不过还没等她开口，菲儿却意想不到的说话了。
　　“大人，我妹妹她们可能不习惯陌生的环境。”
　　没想到菲儿竟然站在了自己这一边，这让露易丝感到了震惊。
　　不过莫格此时的确没有抱有恶意，见菲儿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他不由提议道：“那就去龙贸市场逛逛吧，本来就打算今天去看看的。”
　　听说去龙贸市场，露易丝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只要到了姜大龙的地盘，那也就不用怕莫格对小灰灰动手了。
　　菲儿面对莫格的提议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随即默默走到了他的身后。
　　莫格见露易丝和小灰灰没有动作，不由迈步上前做出请的手势：“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呃，小弟弟？”菲儿懵逼脸，不由环视左右企图找到自家皇帝是在和谁说话。
　　而小灰灰没想到自己会被看穿，不过这种事对他来说没什么可在意的：“你叫我小灰灰就好。”
　　“没有姓嘛？”
　　“我家不流行这个。”
　　听到这个回答的莫格点了点头表示懂了，然后摘下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这一动作吓坏了露易丝，她此时已经把莫格带入了蒙面劫匪的身份，就是看到脸就得死的那种。
　　不过莫格没啥多余动作，只是带着小灰灰走向了远处早已备好的马车。
　　“你是姜老板的人吗？”
　　“呃，你和他是朋友？”
　　“算是吧，等会也可以喊他一起来吃饭，我请客。”
　　众人登上马车，此时的露易丝见状也只能跟了上去。
　　坐上前往龙贸市场的马车，众人竟然毫无阻碍的聊了起来。
　　特别是大皇子莫格，在听说小灰灰是玩音乐的后，他表示自己也是懂些音律的。
　　小时候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竖琴，只是长大后便不再练习了。
　　这个事哪怕是菲儿都为之惊讶，因为她从未见过，或听过，莫格会竖琴这件事。
　　“小灰灰，你是哪里人？”
　　“我是……”
　　“他是月光城的人，呵呵，我以前当神卫队出任务认识的。”
　　露易丝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莫格对于小灰灰难免太过上心了些。
　　以免小灰灰暴露出太多姜大龙的情报，露易丝开始将话题扯偏。
　　莫格对此也没计较太多，既然对方有所防备，那就暂时不要去套话的为妙。
　　在四人的交谈中，马车终于抵达了龙贸市场的火锅店门前。
　　众人下车，莫格挥退了车夫后，带领三人进入店内用餐。
　　并且让那些火元素小姐姐帮忙传话，问问姜大龙要不要来一起吃点。
　　“老板最近不理我们了，嘤嘤嘤。”
　　“嗯嗯，就连意念沟通都把我们给屏蔽了嘤。”
　　看着那拟人化的火元素叫苦，莫格对此深表遗憾。
　　既然姜大龙来不了，那就算了。
　　众人入座，菲儿负责点菜，莫格开始套话，小灰灰迷茫错愕，而露易丝开始为其打掩护。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众人竟然毫无维和的共同用餐。
　　“吟游诗人可不轻松，家里人没有反对嘛？”
　　莫格涮着羊肉，旁敲侧击的开始询问小灰灰家里情况。
　　对于这些问题，小灰灰感觉应该影响不到姜大龙，索性直接回答：“他们很支持我，应该是觉得我不用烦他们了吧。”
　　“是吗，那你的父母对你还宽容，愿意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
　　听到这话的小灰灰尬住了片刻，只因为自己的爹妈之所以支持自己，好像和宽容没多大关系，就是不想让自己打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
　　对此小灰灰能说啥，只能点头表示莫格说的对。
　　“吃火锅还带着兜帽不热吗？”
　　注意到莫格那强势的眼神，小灰灰下意识的拉紧兜帽：“啊，这个嘛……”
　　“喜欢戴就戴着吧，多吃些肉对长身体有帮助。”
　　莫格把肉食推到小灰灰面前，并且关心对方的营养健康问题。
　　对此露易丝就不敢苟同，作为素食主义者的她，怎么老被人无端针对呀。
　　郁闷的吃着生菜，露易丝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内，莫格对于小灰灰的家庭关系充满了好奇。
　　并且在小灰灰提到想在皇城办演唱会的时候，莫格表示自己会提供帮助，任何场馆场地都可以由他来负责。
　　这种承若让小灰灰受宠若惊，就连菲儿和露易丝都感觉莫名其妙。
　　纷纷怀疑莫格是看上小灰灰了，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对。
　　明明已经知道对方是男儿身，莫格不可能迎男而上吧。
　　菲儿不知道，但露易丝却发现了问题所在。
　　据她所知，坊间传闻大皇子莫格是个变态控，最喜欢那些超乎常理的事物。
　　在联想到小灰灰是个兽耳郎的身份，露易丝立马就打开了思路。
　　抬头看向满脸笑意的莫格，露易丝此时严重怀疑对方，已经看穿了小灰灰的伪装！
　　危险！
　　心中顿时充满了危机感，露易丝二话不说拉起小灰灰就要离开。
　　“我们走。”
　　“啊这，好吧，那么两位再见。”
　　看着被露易丝强行带离的小灰灰，莫格满脸笑意的开口道：“再见。”
　　目送小灰灰和露易丝走远，莫格也准备回去了。
　　而菲儿见状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却被莫格一句话堵住了嘴。
　　“等回去再说。”
　　结账走人，莫格带着菲儿走到无人的小巷，直接使用传送魔法返回了皇宫。
　　不得不说，魔法这东西就是好用，眨眼间两人就来到了莫格的寝宫。
　　菲儿没想到自己会被传送到这里，连忙就要去外面站岗。
　　不过莫格对此却表示：“找个地方坐吧。”
　　知道对方是想跟自己聊聊，菲儿紧张的走到远处的沙发坐下，等待莫格的询问。
　　低着头，此时菲儿的心情很是紧张。
　　不是因为烈马战场的事，如果是战争的事她完全可以实话实话。
　　但在刚刚，菲儿察觉到莫格对自己妹妹带回来的那个人很有兴趣。
　　如果对方问起这事，菲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就在菲儿思考着对策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翻动物品的声响，紧接着就听莫格的声音：“找到了……”
　　话刚落音，菲儿只听悦耳的琴声连成一片传来。
　　惊讶的抬起头，就看莫格手持一把古朴的竖琴站在储物柜前。
　　“这是？”
　　“啊，小时候的东西，很久没有拿出来了。”
　　拨动琴弦，哪怕尘封已久但却丝毫不影响莫格的发挥。
　　伴随着悲伤的琴音，莫格眼中闪过追忆之色：“寒刃死了吗……”
　　听到这话的菲儿表情忧伤，随即默默从空间装备中拿出了那颗寒冰心脏。
　　望着那散发寒气的心脏，莫格怎能不悲伤，但身为帝王，情绪这种东西绝不能表现出来。
　　轻挑琴弦莫格望着窗外的落日缓缓开口：“我这一生中，真正在乎的人又少了一个啊。”
　　寒刃的死对莫格来说很沉重，但有的时候，莫格就曾设想过谁会离开自己。
　　而且对于已经经历过离别的他，这些打击还不足以让其崩溃。
　　“那个少年，是从南边来的吧。”
　　“嗯。”菲儿点头，表示莫格说的没错。
　　见自己猜中，莫格拨动琴弦的手微微停顿，随即露出释然的笑容。
　　“还好。”
　　“陛下好像很在意他？”
　　听到菲儿的话，莫格放下竖琴背靠墙壁笑道：“自然是很在意，或许我没跟你说过，儿时我有两位极其在乎的人，也是改变我一生的人。”
　　菲儿低头沉思，猜测莫格所说的人到底是谁。
　　“谷瑞娜·红露……”
　　似乎是想到了曾经的过往，莫格不由露出发自真心的微笑。
　　听到这个名字的菲儿猛然想起，儿时的确有这么个人，并且也是皇宫的常客。
　　“皇室贵族……”
　　“是啊，论起来，她是我姑姑，教会我弹奏竖琴，告诉我有关红露家族的传说，也是她让我彻底下定决心肃清贵族……”
　　回想起儿时那场近乎席卷全国的贵族纷争，莫格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那是一场针对皇室的阴谋，各大贵族联合起来想要削弱皇族的力量，软弱的老皇帝不敢反击，任由贵族们在皇族身上吸血割肉。
　　而红露家族，也因为那场纷争导致破灭。
　　年幼的莫格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尽自己所能，安排人保护红露出逃，结果就是这多年过去姑姑了无音讯。
　　可直到今天，莫格看到了与姑姑长的如此相似的他。
　　联想到有关红露家族的传说，莫格顿时有八成把握确定，小灰灰就是自己的表弟。
　　所以他才一路打听小灰灰家里的情况，其主要原因就是想知道，小时候陪伴自己的长辈，如今到底怎么样。
　　心情复杂的莫格望着窗外景色，如今这个结果，也不知道是喜是优。
　　“陛下，有关红露家族的传说……”
　　“啊，的确是真的，小灰灰有这狼人血统。”
　　听到这话的菲儿恍然大悟，难怪她感觉小灰灰的气息很是奇怪，原来是有魔兽血脉导致的。
　　想到这里，菲儿不由看向莫格，她有些好奇，难道自家皇帝那么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是因为谷瑞娜·红露的原因吗？
　　不懂就问，菲儿顶着巨大的压力，向莫格询问起了这件事。
　　后者对此笑了笑：“说是她影响我不太准确，更准确来说，就是因为遇到了她，我才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而小灰灰的出现，就是新纪元的开始。”
　　打破规则，重新制定规则。
　　在或许新规则不是完美的，但至少要比如今要好。
　　看着莫格那充满自信的表情，菲儿又问出了另一个她在乎的事。
　　陛下，另一位影响到你的人是……”
　　莫格先是把竖琴放回到柜子中，合上柜门后回答道：“你不认识他，因为他当时来到皇宫也没逗留多久。”
　　“呃，他叫什么？很出名吗？”
　　莫格眯起眼呢喃出声：“一个自称墨的家伙，带着新的流派和理念，那个家伙打动了我，至少我很喜欢他的理论。”
　　理科会长老，墨，在自己生命中昙花一现，但却影响到了莫格的一生。
　　哪怕事到如今，莫格还记得对方说的那句话。
　　时代在改变，制定规则的人已经死去，神也已经腐朽，千万年的更迭，腐朽的旧秩序不适合如今的人。
　　打破规则，创造规则，让更多可能出现。
　　曾经年幼的莫格找墨私下聊过这件事，对方似乎也很看中他。
　　十几年前，在铺满红毯，挂满贵重艺术品的过道中，一大一小正在聊着刚才墨在大厅内的话题。
　　“为什么要拒绝现在？”年幼的莫格向墨问出了这个问题。
　　后者淡然微笑，随即开口道：“殿下，没人会拒绝现在，我的意思是创造未来。”
　　“未来？”
　　“先贤们造就了这个时代，如今已经暴露出了太多缺点，文明就是在毁灭中才会新生，消除弱点，建立起新的秩序，在未来某一刻当他们再次发现缺点后，必然会再立新的秩序。”
　　“不过嘛，你眼中的缺点，在某些人看来却是优点，所以想建立新的秩序并不会太简单。”
　　听到这话的莫格呢喃道：“就像是那些贵族。”
　　“算是一个，他们沉迷当下的权利，自然不希望改变出现。”
　　莫格冥思苦想：“那神明也算吗？”
　　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个问题，墨先是略微惊讶一下，随即面带笑意的回道：“当然。”
　　蹲下身与之平视，墨提醒道：“阶级的固化虽然是个问题，但我想说的是，从本源上创造未来……”
　　“本源……”
　　“我想让我养的花开口说话可以吗？”
　　拍了拍莫格瘦弱的肩膀，墨眯起眼笑道：“哈哈，当然可以。”
　　“那我该怎么做？”
　　“去找找那些超乎常理的存在吧，你总会得到答案的。”
　　听到这话的莫格快步跑回自己的寝宫，准备让下属去找找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墨站在走廊中并未行动，只是目送莫格离开。
　　推了推眼镜，墨转过身悠然离去，当他背过身后，只听见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
　　“或许你比辰星更加优秀吧，我的陛下。”
　　自那之后，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离开了皇城，前往了科技城。
　　这一待便是辰星死亡，姜阳创造了新的秩序。
　　而被他启蒙的大皇子莫格，也终于成为了皇帝，开始实现那所谓的更多可能。
　　在莫格看来，坑害过姑姑的贵族团体必须要死，腐朽的皇族也要被清算，就连神明都要臣服在新的秩序之下。
　　新世纪的道路必然是千难万险，但如今莫格却看到了打开新世纪大门的那柄钥匙。
　　自己的表弟，也就是传奇偶像小灰灰，他的体内蕴含着打破基本法则的力量。